东京奥运会直播频道

频道里的心跳

深夜，客厅的蓝光映亮父亲花白的鬓角。他紧握遥控器，屏幕正锁定东京奥运会直播频道。百米跑道如一条发光的河，运动员化身为箭，父亲微微前倾，仿佛能听见自己年轻时的呼吸。

“当年啊，”他突然开口，声音混着电流杂音，“我在矿上广播里听郑凤荣破纪录。”1963年，那个山东姑娘跃过1.77米时，他正跪在漆黑的煤巷里，矿灯晃过岩壁，广播声断断续续传来。他说那时忽然直起腰，顶板煤屑簌簌落下，脊背却第一次没感到沉重。

此刻屏幕里，苏炳添如红色闪电劈开东京夜空。9秒83！父亲猛地站起，膝盖发出轻响，他浑然不觉。那瞬间，我瞥见他眼中映出的不仅是终点的光，更是无数个在广播前、在黑白电视机前屏息的夜晚——那些被体育重新定义的尊严时刻。

镜头切回演播室，东京奥运会直播频道的标志闪烁。父亲缓缓坐下，手轻轻按在左膝旧伤处。“人这辈子，”他盯着重放的慢镜头，“总得有几个瞬间，觉得自己在飞。”

我忽然明白，体育从来不止于胜负。它是矿灯下的一个消息，是深夜频道里的一束光，是让平凡脊梁挺直的无声力量。当父亲眼中的光与屏幕里的光重叠时，我看见一条比跑道更长的路——从1963年的矿井到2021年的客厅，几代人就这样，在每一次起跳与冲刺中，跃过各自生活的横杆。